人間虛妄

十九、夏日戀愛預感？

睡眠中被人強行從沉眠裡吵起來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，如果妳有被父母挖起來上學的經驗，相信妳就可以感同身受了。

我搞不清楚我睡了多久，不過從身體上的疲累來判斷，我應該還可以再睡個三天三夜。

「喂，杉……杉杉！」

嗯？天亮了嗎？我好不想面對現實啊……我好像聽見萃伊的聲音了，不可能啊她怎麼會比我早起呢？

「杉杉！妳快起床啦——！」

「嗚！」

這次總算打破了我的幻覺，萃伊的聲音真實地傳進我耳裡，差點沒把我耳膜戳穿，嚇死我了！

我奮力張開眼睛，下意識舉起手看看上面手錶的時間，不看還好，一看差點嚇掉我一魂一魄。

「幹！十一點了？！」我慘叫著跳起來，差點直接摔下床，還被我的棉被給絆了一下，被萃伊急忙抓住。

「小心點啦！」

「那妳就別用這麼激烈的方式叫我起床嘛……」我苦著臉緩緩爬進浴室刷牙洗臉，一邊滿嘴泡泡的同時我開始緩慢回憶起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。

昨天事務所在劈天裡進行比武招親的活動，除了蠍子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來踢館之外，原本都很順利，直到藍天那場……

我漱了口水把泡泡吐掉，有點呆滯地看著鏡子裡的自己，除了眼睛有點腫，感覺沒睡飽之外沒什麼太大的問題，只是鏡子很大讓我有點不太習慣，水家的一切都太豪華了讓我覺得很驚恐。

沒錯，我和萃伊現在住在水雲家裡，就是那個有花園有賽車場的超大型豪宅。

為什麼呢？因為我們學校暑假要進行整修，所以我和萃伊被迫收收行李搬出來，不過因為事務所的事情所以還要留在台北好幾天，就直接大搖大擺地住進水雲家了。

我覺得水雲根本開心得要命，原本還要一人給我們一間房間，我和萃伊這種小老百姓哪受得起啊！最後就以「不敢一個人睡」為理由兩人一間了。

好吧，我擦乾了臉之後停頓在擰乾毛巾的動作，腦袋總算有點復甦的跡象。

比武招親……藍天那一場原本也很順利，沒想到突然殺出了一個超級華麗的詭異人物，不幸的是她身邊的人就是跟我有點過節的客人蕙家，那個美女說要我和藍天和她們決鬥。

我和藍天上場之後陷入絕境，然後……然後我記得藍天在我手上寫了幾個字，我和藍天就小宇宙爆發打贏了。

……到底是怎麼回事啊，我一邊綁頭髮一邊有種魂飛魄散的茫然感。

線上遊戲這種東西，很多玩家都會以打出所有技能為目的，官網上也有很多雙人組合技的示範，那招「風生水起」就是從遊戲以來還沒人可以研究出來的招式，沒想到突然被我和藍天完成了。

啊，有種少年漫畫爆氣打退敵人的爽感呢！

打跑了她們，應該暫時不會來找麻煩吧？不過這也很難說，蕙家多半知道我和萃伊念S大，加上她也記得我們本來的長相，這樣之後會不會對事務所造成不好的影響啊……

等她們找來了再說吧！我完全逃避心態，然後才慢吞吞地走出浴室換衣服。

等我全部都打理完，萃伊準備和我一起出門。我今天晚上就要滾回高雄了，行李都整理好了，反正男友出租的事情在高雄還是可以遠距離處理的，現在的我只剩下最後的任務而已。

「杉杉，妳是跟藍天約幾點啊？」

「十二點半囉。」我打開行事曆確認再三，總覺得昨天的事還是跟藍天講一下比較好，所以昨天下線前我就約了他吃中餐：「然後我們在車站逛個街，再搭車回去！」

「哼哼，我今天沒買到一件洋裝我不會回家的。」萃伊心情大好地哼歌。

「好啊，我幫妳挑件細肩帶如何？」

我們在客廳跟依依不捨的水雲道別之後就搭車來到車站周邊，把行李寄放在百貨公司裡面後，我們腳步輕盈地走向餐廳，途中經過了車站附近的街道，許多店已經開門了，很是熱鬧。

「欸妳看，那間店。」我抓住走得很快的萃伊，把她拉回我旁邊，一邊指著前方的半開放式服飾店。

「幹嘛……嚇！」萃伊一瞬間瞪大了眼睛，好像眼珠都快掉出來了：「靠！那個男的好帥啊！」

「我拜託妳小聲點。」我一邊憋笑一邊放慢腳步，那間店裡有個目測約莫三十歲左右的男人，穿著相當合身的黑色襯衫，下擺紮進西裝褲裡面，沒有打領帶，取而代之的是領口解開兩個鈕扣，露出一小部分的胸膛。

嗯，光是這樣就可以判斷出他是個身材很好的男人，而且是萃伊的菜。

店裡面有隻毛茸茸的白色小狗狗湊到男人腳邊，我雖然對狗不太了解，但是也知道那隻是博美，而且還很小隻，可能幾個月大而已。

男人雙手抱起那隻小博美，然後感情很好地用鼻子去頂狗狗的鼻子……死定了，我知道萃伊的好球帶被眼前這個服飾店男人刺穿了！

「萃伊！」

「天啊杉杉，是博美！！！」萃伊難得露出欣喜若狂的模樣，掐緊了我的手臂。很痛啊娘娘請妳鬆手啊！

我欲哭無淚地仰望天空，早知道就不叫她了，要是我們繼續在店門口徘徊，除了我和藍天的飯局會遲到之外，還很有可能被當成變態，真不划算！

不巧的是，正當我覺得有點不妙時，服飾店裡的黑襯衫帥哥就突然回過頭，可能是萃伊剛剛的尖叫讓他注意到了！萃伊妳要當變態不要拖我下水好不好啊！

「妳好，要找什麼嗎？」帥哥放下白毛小狗狗，向萃伊露出充滿魅力的笑容，博美小毛團不甘被冷落，一直在抓男人的皮鞋。

「呃，沒有，因為我很……喜歡博美。」真難得見萃伊結巴，我很想笑但是用盡我全身力量忍住了，唉，我覺得我會內傷。

「那妳要不要摸她？她叫球球唷。」出乎我意料之外的，男人居然露出成熟的笑容向萃伊介紹起他的寵物，雖然男人態度很和善，但是她家的球球卻充滿敵意，不斷對著萃伊咆哮。

我敢保證她是因為感受到萃伊對於帥哥的垂涎才叫的！她都只對萃伊怒吼，對我一眼也沒看，根本不屑到極點。

「球球不要對客人叫，這樣不禮貌。」男人對著球球有點責怪的樣子，博美立刻變得乖巧，對著他討好地汪汪叫。

「那個、那個……」萃伊依舊結巴，拿出妳的女王風範啊！不要看到帥哥就變成小女孩！

「抱歉啦，她比較怕生。」男人不以為意地笑了笑，隨即從胸前口袋掏出一張名片，遞到萃伊眼前：「以後有要訂做衣服可以找我唷，最擅長的是西裝……啊，女生套裝也有做喔。」

萃伊呆滯地收下那張薄紙片放進包包裡，臉上的神情擺明了想要每天都過來報到，就算會被小博美咬也心甘情願。

我覺得我彷彿看見了古代君王在出巡的時候對一個女子一見鍾情，然後從此牽腸掛肚的開頭。喔，我見證了女皇歷史性的一瞬間。

當然以上這些話我才沒敢說出來，注意到時間已經不早了，我緩慢後退，在萃伊身後輕輕咳了一聲：「那個，萃伊，不然我先去找藍天好了。」

經過那麼多事情，不知道為什麼我面對藍天總覺得心虛，我這次說什麼也不想遲到，而且要是被問起來，說理由是因為萃伊在看帥哥，我想我應該會被投以奇怪的目光。

說不出為什麼，就是一點也不想欠藍天啊！

我沒等到萃伊說好或不好就飛也似地逃離了現場，就算等一下萃伊要凌遲我，我也不怕啦！而且我才不算是丟下她呢！她分明看帥哥看到兩眼發直了！

快步逃離那個現場之後，我很快就找到了跟藍天約好的店家，才一看到大門我就愣住了，然後下意識倒退腳步，看看旁邊的招牌，是這家沒錯？

……不會吧！藍天跟我約的就是這家咖啡廳，但我沒想到他的喜好如此獨立獨行啊！

我心裡爆發出久違的慘叫聲，藍天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對待我啊！

店門口整理得很乾淨，鳳仙花開得莫名燦爛，看來夏天的陽光對植物還是挺不錯的。

我揉揉額角，眼神呆滯地看著眼前的大門：黑色邊框的大門很有質感，看不出是什麼材質的金屬……門把上掛著些裝飾品，感覺很貴重的樣子，但是我卻完全不敢伸手去推門，因為上面有很多張大嘴巴的扭曲人臉！我覺得只要伸出手就會被咬掉一個指節！

為什麼會有這麼獵奇的門！我心裡大肆哀號，連伸出手的勇氣都沒有，看看玻璃門裡似乎人挺多的，怎麼有人敢推開這扇門走進去啊！

「叮鈴」的聲響傳來，我反射性向後跳開一大步，免得被一堆人臉打個正著，裡面衣著非常正常普通的服務生走出來，很客氣地招呼我：「小姐，請問要用餐嗎？」

看來是我在外面徘徊太久被當成可疑人士了，小姐擔心影響生意才走出來問我的吧？我悄悄擦去額角邊的汗，向她點點頭。

「那個，我朋友有訂位，藍尉廷。」我報出藍天的名字，雖然今天是我約他，不過餐廳是他挑的，我鄭重懷疑他在整我。

趁著小姐在確認名單的時候我打量了一下餐廳內部，桌子邊和大門把手一樣鑲滿了扭曲的人臉，櫥櫃裡擺的飾品乍看之下充滿異國風情，不過仔細一看卻會發現裡面擺的雕像蠶寶寶有人臉，賣噹噹叔叔的腰上面接的是長頸鹿，而他的上半身安在一頭犀牛上。

頭頂上除了燈還有些特別的類似公共藝術的裝置，我看見了紫色和粉紅色的小腦、海馬迴等等應該會在我的腦袋裡工作的器官，就大咧咧掛在天花板上晃蕩。身邊的客人依舊自在地品嘗餐點，我卻一瞬間胃口全失。

……好你個藍天白雲，看我不等一下把你打到臉腫三倍！

小姐終於確認好定位，領著我走進餐廳最裡面的角落位置，這角落還真不錯，又安靜，如果旁邊沒有驚恐的嬰兒畫像會更好。

藍天坐在一張四人桌邊，正嘴角含笑邊翻著雜誌，姿態優雅到不行，我扯扯嘴角叫了他一聲，才讓他抬起頭。

「杉杉妳來啦。」藍天懶懶地笑了，他把雜誌放到旁邊，我剛看清那是本跟啥科技有關的雜誌，就見他對我招招手：「坐吧。萃伊沒跟妳來？」

「呃，她臨時有事。」我故作冷靜地回應，心想還是幫萃伊保守秘密好了，不然我怕我會被她掐死。才剛想拉開椅子，我就發現我的那張椅子上面也有張驚恐的人臉，我嚇得立刻鬆手，一個幹字脫口而出。

「呵……」藍天居然笑了！我用盡力氣怒瞪他，他不以為意地拍拍身邊的空位，他那邊是沙發座，所以比這邊正常了一百倍：「來坐這邊吧。」

我不甘願地瞪了他很久，才過去坐在他旁邊，形成一種明明桌子很大，兩個人卻都坐在隔壁這種詭異的狀況。

「妳不喜歡這裡嗎？」

「會喜歡才怪！門把上有臉欸！我覺得它會咬斷我的手指！」我用菜單擋住自己的臉，免得太過猙獰嚇到服務生，雖然我對這家店的裝潢敬謝不敏，但還是不想被趕出去。

「之前跟蠍子來，她也這麼說。」藍天姿態輕鬆地把水杯推到我眼前，順便幫我倒好水：「妳果然也不喜歡啊。」

咦？藍天跟蠍子來過這裡嗎？蠍子沒跟我提過，我都不曉得這件事情，原來他們感情這麼好啊……？

不對，要喜歡這種風格獵奇的店，我看身邊也只有藍天了吧。

「你幹嘛要挑這家店。」我肚子裡積滿說不出的鬱悶，而且看藍天笑得如此愉快我就想往他頭上巴。

藍天雖然比我先到，但是卻沒有先點單，而是剛剛才跟我一起點，跟服務生點好菜之後，等待的時間實在很無聊，看著牆上和周邊的裝飾，我就覺得眼角刺痛。

「這家店的小火鍋和焗烤都很特別，很好吃。」藍天講的一派輕鬆，我只有嘆了口氣。

怎麼跟藍天講話都有點搞不太懂他的邏輯啊！根本就摸不透他在想什麼，也只有蠍子跟他心有靈犀一點通！

沒有多餘心思去看設計詭異的菜單……那上面畫滿了扭曲的十八層地獄，我隨意點了千層麵，然後捧起玻璃杯喝了口水。

「是說昨天那個合技，你是怎麼放出來的？」也不用多說廢話了，我疑惑地盯著藍天，直接切入主題。因為坐在隔壁，所以藍天單手撐著頭，琥珀色的眼睛看得我心虛不已。

「嗯，官網上有公布啊。」

「廢話！我知道官網有寫，但是從來沒有人完成過啊！」

「呵……」藍天又笑了，他這樣笑笑笑是不累喔！只見天宮系美男瞇起眼睛，說起昨天的那場驚險戰鬥，反而好像是他早就掌控了一切一樣，根本賽諸葛：「官網上的技能我先前有研究了一下，發現有很多限制……」

藍天感覺心情很好，今天比較沒有隨時都會睡著的感覺，這麼說起來，好像藍天是第一次跟我一口氣說這麼多話？真是個無法捉摸的男人。

藍天沒有因為我的微微走神而停下句子，他勾起嘴角：「……風生水起的限制是一定要是男和女才能用，加上屬性、血量、職業的限制。也就是說，只有風屬弓箭手和水屬角色才可以，而且血量要低於二分之一……杉杉？」

「啊！」我被藍天這麼一喊，頓時猛然回神。

說來真是丟臉到家，我剛剛一直在看藍天的臉，難得多話的藍天和陽光相映成輝，除了皮膚看起來更白之外，我好像突然有點能了解為什麼他喜歡曬太陽了。

「沒事……」我立刻回話，不過我想我的反應應該都被藍天看在眼裡了。心裡叫苦連天，杉杉啊杉杉，妳以後要看帥哥也挑好一點的時機啊！

見藍天盯著我看，我背上冒出一層雞皮疙瘩，我縮縮肩膀，希望他不要在意我的失態，就算我在藍天面前早就已經毫無形象，在面對面的時候，我還是想保有最後一絲尊嚴啊！

我咳了兩聲，試圖轉移藍天的注意力：「所以你的意思是，這招剛好符合我們的條件，而且之後也只有血量低、快不行了的時候才能用嗎？」

這到底是多不實用的招式啦！只有在陷入絕境時翻盤可以用吧！要不是昨天我和藍天命大，碰巧啟動這招，不然我應該早就死在蝶舞翩翩和蕙家手下了。

「……是。」藍天像斷電一樣停頓了一下，然後對我笑了。

嗯，感謝上天給的好運氣，好好的一個比武招親要是毀了，事務所我看以後也就不用辦了。這麼大的活動恰好是打開知名度的關鍵，蝶舞翩翩還真是挑了個好時機來拆台呀，就這樣把她打跑，我想之後可能來會被尋仇……總覺得頭有點痛，還是之後再來煩惱吧。

正在猜想蝶舞翩翩到底是什麼身分，居然敢在這種聲勢浩大的場合來踢館，就算是要為學妹出頭，感覺好像也有點奇怪……這時候服務生送上了餐點，香氣四溢的焗烤牛肉千層麵立刻就奪走了我的注意力。

好香啊！我現在才發現我飢腸轆轆！從進來開始就被裝飾品連環嚇，害我全身精神都被吊在最高點，現在一聞到食物的香味，馬上感到胃的空虛，我顧不得跟藍天交談，拿起刀叉就開動。

嗯，雖然說這間餐廳的裝潢真的很獵奇，挑戰客人的心靈堅韌度，不過餐點真的挺好吃的，起司的份量拿捏恰到好處，番茄是整塊下去熬煮的，和牛肉的味道融合在一起美味無比。順帶一提，他家的牛肉是塊狀的，不是那種沒誠意的肉末。

看在食物的份上，就姑且原諒藍天帶我來這間店好了！

「杉杉，妳暑假打算要做什麼？」藍天也優雅無比地開始吃他的日式小火鍋，熱氣湧到他前面，被白煙掩住了一點臉孔。

「呃，回家當廢人囉。」我聳聳肩，總算又盼到暑假了，我要趁著假期把先前積了好久的一些靈感整理一下，當然現在還有個事務所，很多時候還是得工作，順便計畫一下新的企劃。

「也可以來找我。」

「喔，超麻煩的啦……」

好家在就算回高雄，還有一個住在附近的Kevin可以靠，不然跟萃伊、水雲分散三地，我看我大概成事不足，敗事有餘吧……有了Kevin，在高雄的case也可以派他出馬！看他溫柔眼神有哪個女孩不淪陷？

我的暑假計畫真是完美。只是有點可惜了看不到其他人，事務所打拼雖然不久，但還是有生出些感情的，像藍天，三番兩次救了我，我好像都沒跟他好好道過謝……？

也不算上救啦，這只是比較順口的說法！

我也不想老是瞪藍天啊，但是他每次行事就是會讓我不由自主地湧起一股想打他的衝動，莫非藍天是我的剋星嗎！

我偷偷瞥了藍天一眼，他吃飯的動作也很優雅，舉手投足間的氣質不是假裝的，也沒有一絲造作，這種像從天界下凡的男人到底是怎麼生存到現在的啊！

藍天自顧自地進食，周遭陷入一種微妙的沉默，我因為很餓的關係一邊胡思亂想一邊飛速掃光盤子，服務生盡責地收走盤子之後，我開始吸我點的熱帶水果茶，味道也挺不錯的，放了很多我喜歡的蘋果，風味十足。

「……藍天。」琢磨了半晌，我還是開口了，藍天的眼瞳立刻轉過來，被他一盯我又開始底氣不足。

「怎麼了？」

「那個……呃，謝謝你。」天啊講一句謝謝也可以這麼彆扭，我都懷疑我臉紅了。唉，小時候大人說的話真沒錯，真心話有時候最難出口。

「……謝什麼？」藍天露出了高深莫測的笑容，他單手撐著尖削下巴，似笑非笑，好像他本來就篤定我會跟他道謝一樣。

「就、之前樓梯那件事，還有、」可惡，被他一看我怎麼連話都說不順暢啊：「昨天的比武招親啊。」

我深吸了一口氣，避免因為藍天的視線而無法繼續：「謝謝你啦，都是你在幫我。」

藍天盯著我看了很久，然後唇角笑意擴大，輕輕吐出一句：「不客氣。」

藍天果然不愧是天宮系美男子，他的表情加上背後透過來的陽光，簡直如天上謫仙！話說起來，說不定蕙家是真的因為那天被藍天煞到，所以之後才又來找碴？

藍天還是一直看我，我覺得莫名丟臉，就別開頭，開始埋頭喝我的水果茶，耳邊只聽到他的輕笑聲，卻意外地沒再繼續追問我。

「……」就說我不懂藍天了，跟他說話為什麼好像永遠都是我處在下風呢。

一邊吸水果茶，思緒又開始不受控制地亂飄飛，看看窗外的陽光，我決定讓自己輕鬆一點，就算昨天發生的事情讓人覺得很不妙，不過反正暑假來了我都要回高雄了，在遊戲裡面諒蝶舞翩翩和蕙家也不能拿我怎樣，大不了把他們都射成箭豬吧！

這樣一想心情就輕鬆多了，我喝空飲料的同時，恰好藍天也喝完了。

「我去結帳。」

「啊，不用啦，一起去就好啦。」我一頭霧水，結帳就是要走了不是嗎？包包拿一拿就走啦，藍天幹嘛要我在這裡等他的樣子，飲料都喝完了繼續坐著不是很尷尬嗎？

藍天要出去我就得先起來，我怔愣之下忘記阻止他，下意識往旁邊移動了一點好讓他出來，眼角卻瞥見藍天身形有一瞬間的停頓，似乎是腳下絆到什麼東西的樣子……？

心裡有個什麼念頭快速閃過，我反射性一把抓住藍天的手，他停下腳步，有點訝異地回頭看我。

「杉杉？」

我收緊手掌，恰好抓到他戴手環的左手腕，藍天的溫度讓我一下子清醒過來。

「你、你腳受傷了？」我皺著眉詢問。藍天那個動作感覺莫名眼熟，因為我高中的時候腳也受傷過，是在打球的時候不小心扭到的，想當初我直接被疼痛逼出眼淚，回想起來還覺得心有餘悸。

藍天的動作跟我之前受傷時候走路的樣子很像。

藍天嘴邊漸漸浮出一個笑容，我立刻火大起來，這次我知道他一定又要跟我亂扯一推鬼話，避重就輕逃過我的問句。

「妳看錯了……」

我不等藍天把話說完，用力把他扯回沙發上，不等他反應過來就拉起他的褲管，果不其然在腳踝處看見紮起來的彈性繃帶。

「你明明受傷了為什麼不說啊！」我用盡全力才克制住自己想大吼的慾望，壓低聲音逼問他。

藍天只是微微一笑：「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。」

「靠，我相信你才怪！」我從牙齒間擠出幾個字：「如果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說也沒關係吧！」

藍天看來是不打算回答我的問題了，他輕輕轉動手腕掙開我的箝制，好像打算站起身繼續去結帳。我用力拉住他，腦中一個不妙的猜測幾乎是同時間成形，我深吸口氣。

「是上次嗎？」我瞪大眼睛，感覺自己在發抖：「之前我被推下樓梯，你拉住我的時候……」

越想越覺得這就是真相，那之後藍天出現我幾乎都沒看到他走路，應該說我沒有特別去注意他走路的姿勢……更有可能的是，藍天他一直都在假裝自己沒受傷，所以忍痛正常走路？

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啊？受傷這麼多天他居然連半個字都沒有吐露？他把我當成什麼了？路人嗎？！內心克制不了滔天的怒氣，我只有用盡全力瞪他，看他會不會自己先坦白。

「……很快就好了。」藍天看著我氣急敗壞的樣子，稍微收起了笑容，然後又補上一句話：「對不起。」

我被他爽快的道歉給砸得一愣一愣，我剛剛以為藍天會避開我的質問，或是直接否定我的臆測。他這麼直接反倒讓我覺得很不是滋味，訕訕然放開了他的手。

藍天沒有轉身去結帳，他在我身旁定定地看我，我突然間覺得我好像以前都沒認識藍天似的，美男現在看起來有點陌生。

他勾起嘴角：「因為那時候要是說了，妳會很擔心。」

我瞠目結舌、一片空白，現在表情八成很智障，藍天拉起我的手把我從沙發座上拽起來，雲淡風輕地說出跳躍式的結論：「走吧，我們去吃冰。」

「呃、嗯……」我呆滯地點頭，任由他拉著我到櫃台前結完帳，連穿越整個詭異空間我都忘記要尖叫，不自覺之間讓藍天請了客，然後走出餐廳。

被戶外的陽光刺了眼睛一下，我抬起手擋住陽光，卻見藍天迎著陽光在微笑，我恰巧對上他的視線，害我嚇了一跳馬上轉頭迴避。

想到他居然腳受傷瞞了我這麼久，剛剛他雖然直接道歉，我還是有說不出的不爽。

……藍尉廷！你這筆帳我記住了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