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間虛妄

2

「OK，冷靜分析一下。」

跑了一段路之後，那些青樓女子總算沒再繼續追了，雖說大部分都魂斷伯符的戰戟下，能追上來的不多。

小喬喘了兩口氣，確定自己暫時安全，才站起身說話：「我們會被追殺，大概是因為我們撿了手鐲吧？我戴了手鐲後，可以看到她們胸前有個石頭在發光。」

「應該是。」伯符打開任務列表看了一眼，發現「花月新詠」任務欄下面的完成度前進了10%，剛剛的手鐲果然是關鍵道具，小喬剛剛看見的，應該就是那些姑娘們的弱點，同時也代表這些姑娘已經不是人了。

「先不說手鐲，無雙他們到底去哪裡了？」小喬心裡明白大概是被副本丟到其他地方去了，讓隊員們分散應該就是這個地圖的目的，如果沒有得到關鍵道具，很可能他們連花月樓都找不到。

「我們直接到花月樓去吧，大家目的地都一樣。」伯符看了小喬手上的擦傷一眼，但最終什麼也沒說：「路上看看還有什麼線索。」

小喬也沒異議，畢竟現在她要是不跟緊伯符，這個任務是休想解開的了，他們剛剛一陣狂奔，現在的位置應該在花街的中段，離最末尾還有一點距離。為了解鎖劇情，他們又挑了一間青樓試驗，把整間青樓的姑娘都打趴之後，在二樓的某間繡房找到了一本手寫的小冊子，散發著金光讓人想假裝看不見都不行。

「『瑩娘手記』？」小喬看了看道具名稱，跟伯符互望了一眼，見對方點頭於是翻開了第一頁。

這位名叫瑩娘的姑娘文筆還不錯，字也娟秀整齊，她的手記裡記了一些日常的瑣事。看得出來她對自己的生活十分厭倦，在這個天香樓裡既不是花魁也不算紅牌，也找不到一個真心喜歡她的恩客。

翻了兩頁，似乎沒什麼重要資訊，只有一條「聽說有人要替花月樓的珞纖贖身」比較關鍵。

「珞纖就是花魁嗎？」小喬闔上小冊子，順手塞進行囊。瑩娘的紀錄中提到要贖珞纖的人是個翩翩公子，姓周，好像還蠻有錢的，字裡行間透出羨慕。

「再去其他地方看看，應該八九不離十。」伯符四下觀察了一下，天香樓的格局似乎跟剛剛那間青樓的格局相似，不過左右相對，連牆上的掛畫、擺飾位置都十分相近。

「怎麼了？」小喬縮了縮脖子，這個任務雖然目前打起來不難，但是氣氛實在有點讓她毛骨悚然，總覺得背後涼涼的。她不動聲色地離伯符近了一點。

伯符倒是一點也沒察覺小喬的異樣，繼續分析：「就剛剛的小怪來看，她們應該都已經死了，只是心臟用某種道具替代。」

「嗯，而且透過手鐲加持來看，應該上面有附加某種妖術，所以才可以自由行動。」小喬點點頭，同意隊友的說法：「那又怎麼樣嗎？」

伯符露出了一種「妳的腦是裝飾品嗎」的表情：「那代表施妖法的人就是BOSS，而且妳沒注意到嗎？這兩間青樓的房間格局都一樣。」

「房間格局？」小喬壓下了掀桌的衝動，冷靜，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。

「妳覺得有可能嗎？正常來說，除非是規劃好的社區住宅，不然根本不可能這麼多樓都長一樣吧！」

「不，我覺得有可能。」小喬揉揉額角，如果遊戲設計師偷懶的話。

「……花街的介紹說它是慢慢形成的。」伯符覺得自己在這個瞬間跟遊戲認真了。

「好吧，所以？」

「一般來說，要設置結界會有某些條件，這種左右對稱的設計就是其中一種。」拜隊伍裡有個道士之賜，小喬也聽過一些理論，伯符於是繼續說下去：「如果找到這個空間運作的關鍵道具破壞的話，這個迷陣應該就可以解除了。」

小喬不得不承認伯符說的挺有道理的，這個遊戲裡每個小線索都有可能成為破關的環節，只要漏掉一個就不會拿到百分之百的完成度，這個在之前的副本裡他們就有慘痛經驗了。

這麼說來隊友們的消失也只有一個解釋：副本為了不要讓他們太快破關，所以讓隊伍分散，很有可能大家要在副本中完成某些條件才算全通關。

小喬乾脆把那本手記塞進行囊，兩人又在室內巡了一圈，並沒有看到像法器之類的東西，表示結界的核心不在這棟青樓裡。

這倒也是，多半結界的陣眼就在主角花魁的花月樓裡，否則在半路上就可以破關，這副本地圖就淪為搞笑用了。

兩人於是退出這棟樓，回到主幹道上，花街還是一樣的熱鬧，兩邊的姑娘笑得溫柔，但小喬只有更往伯符那裡縮。

「幹嘛，妳怕喔？」

「我──」原本還想反駁，但是不知為何小喬卻整個將話吞回肚子裡，最後只剩下一個哼聲。

花街的光搖晃著投射在伯符臉上，小喬突然察覺，此時此刻，除了身邊這個痞子，其他的人與景物都是假的，巧笑倩兮的姑娘們隨時有可能撲上前，把他們抓得慘兮兮，而花街的結界陣眼不曉得在哪裡，隊友們失蹤不知去向，這裡只有伯符是真的。

「妳幹嘛這樣看我？」伯符只覺滿頭問號，小喬突然這麼老實反而讓他有點不習慣，他很假地咳了兩聲，上前用力按住她的頭，壓低了嗓音：「嘖，有啥好怕的，我不是還在嗎？」

「耍屁帥啊。」小喬小聲回應，覺得自己實在有點丟臉。

「不帥怎麼當妳隊友。」伯符的回應明顯頓了頓，大概是被小喬突然的示弱嚇了一跳，少年顯得有些彆扭。他用力拍了小喬的後背一下，讓她往前踉蹌了好幾步。

「走吧，破了這個任務，說不定等等紅包妳可以開到一件神兵喔。」

「呿，一件也太少了吧，至少三件。」

「妳很貪心欸。」

「我運氣好囉。」

被伯符這麼一鬧，小喬頓時覺得寬心許多，對，這是個遊戲嘛，場景跟劇情是假的，人才是真的，還有伯符在呢，如果他們兩個搶在無雙前面把BOSS扳倒，那練功狂人無雙一定會嚇壞的。想到其他隊友的表情，小喬就噗哧一笑。

兩人繼續向前，越深入花街越能發現兩邊的建築物變得慢慢疏落，而這幾棟青樓有的都還有後院，還頗為寬廣，建築物的華麗程度也上升不少。

「後面的妓院是比較有錢嗎？」小喬瞪大眼睛，這也太華麗了，不說她還以為是哪個王府呢。

「應該是比較高級吧。」聽見小喬直接了當地講出妓院二字，伯符有些不自然地別過頭，要不是花街的紅燈籠讓人視線不佳，他臉紅肯定會被發現的。

小喬倒是非常配合地完全沒有注意，她一間間找過去，這裡明顯比外面安靜很多，站在外面攬客的姑娘也只有小貓兩三隻，她帶著手鐲看過去，發現這些姑娘也都是依靠胸口的晶石在支撐，這整條花街莫非沒有活人了嗎？

「她們的石頭，好像比最前面那些的亮欸。」

「根據遊戲設定推斷，離BOSS應該近了。」

遊戲再怎麼猥瑣，終究還是有個固定的規律的，如果把BOSS擺在最前面，那後面地圖不就是做心酸的嗎？所以把BOSS放在終點附近才是合理的。走到這裡來明顯感到氣氛險惡不少，大概離花月樓不遠了。

風中隱隱傳來語聲，小喬東張西望了會，最後遲疑地看向旁邊的一間青樓。

「呃，好像有人在說話？」

「我也聽到了。」伯符二話不說抽出戰戟，氣勢之狂讓門前的盆栽倒了兩盆。

小喬也默默抽出絲綢，畢竟剛剛被嚇得半死實在太丟臉了，要不是預做準備，大概之後會被隊友笑兩個月。

兩人踏進了這間青樓，才拐了兩個彎就看在走廊上對話的兩個少女，看起來年紀都是十五六歲，衣著也沒有那麼華麗，可能是青樓裡養著的打雜小姑娘吧？

「欸，那個長安來的周公子，妳知道嗎？」

「我當然知道，就是他包養花月樓的珞纖。」

「聽說英俊又多金，絡纖姑娘命真是不錯了，至少還找到了真心待她的，哪像我們……」

「噓，有人來了。」

欸？小喬愣了，忍不住四下張望，發現這兩個小女孩居然看著他和伯符的方向……這兩個姑娘可以對話？

（待續）